《诗人北岛 | 你未曾转发过的好诗》发出后，徐妍像迈过了一道坎，再往后做，广告商找上门来，她发现深夜发媸的盈利和工资一样，意识到自己可以不用工作了。2015年5月，她辞职全身心投入公号运营。刚辞职时公号平均阅读数两三万，辞职后很快变成10万+。

事后来看，信息虽然好看，但日子过得越发艰难。徐妍每天早上7点起床，看当天热点，构思选题，晚上发布。每天两条，日复一日，没有时间化妆、逛街、买衣服，“头部大号都面临着严重的创意难题，每一个标题、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思考的。纯创意很累很累，想久了会很痛苦，你不可能永远灵光乍现。”

她问自己，未来两年都要过这样的生活吗？当然不。她决定转型。“我要做能够让我不断学习的东西，不然就会被淘汰。当时还不到100万粉丝，长痛不如短痛。转型是由于我预见到几年内，我可以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并且了解它，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莫大的鼓舞，我没有在重复那些东西，我才20刚出头为什么要做一些吃老本的东西，而且老本又能吃几年呢。”

时尚是一种陌生感

徐妍靠着女孩天生的触觉选择了时尚美妆作为转型方向，她剪掉长发，染成粉红，又换了一袭黑衣。当时，她对品牌、设计师、流行动向还一无所知，YOHO、HBX、VOGUE、海报网成为她攫取专业知识的来源。“时尚门槛比较高，了解每一个品牌、设计师发展路径等等，很多东西需要学习。”徐妍大量地看资料，以包包为例，她找到全世界从A到Z全部的包包的科普，睡觉之前背一遍，第二天再继续记包的款式和名字。几个月之后，她能认出所有的包包。 但作为半路出家的时尚博主，徐妍依旧自认品位不好，“我很焦虑，吸收的东西还是太少了。”

时装周成了徐妍提升品位的主战场。也会逛几家固定的买手店，积累一段时间后，徐妍发现，大部分时候时尚是一种陌生感，“你能说蝴蝶袖就比长袖丑吗？并没有。或者长袖子和正常袖子没什么美和丑之分，它只是一个时间阶段而已。”

现在深夜发媸的slogan已经改成了“不装逼的时尚号”。用户大部分是20岁左右的沿海城市女性，研究了用户画像之后，徐妍发现她们不喜欢端着或者高高在上的东西。除去秀场资讯与奢侈品外，她尝试推出大学甚至高中就可以看的内容。于是，深夜发媸谈论的话题变成了“男生怎么拍女朋友更好看”“女生要怎么自拍”“一件衣服怎么穿”“初入职场遇到一些难题怎么办”。“晒穿搭”和“求打分”也成了深夜发媸的固定栏目。

2015年8月，徐妍在深圳成立“妍媸文化”，一年后发展到10个人，10个人都绕着深夜发媸转，说更准确些，是绕着徐老师转，“你做得再好又怎样，你不可能成为徐老师。”徐妍发现，曾借以打出名声的“徐老师”成为公司继续发展的天花板。

她迅速给员工开了新账号，招人配置了新的团队。如今，深夜发媸下设“深夜种草”、“口红阿姨”、“不买包会死”等更多垂直细分类账号。《直男改造》四篇系列文章，栏目总阅读量近1亿（不包含被转载的微信微博信息），平均转发量 10万。单篇最高阅读量近 100万，总涨粉数 30万，新浪微博单篇最高阅读量 2411万。

与此同时，徐妍开始抽离深夜发媸的内容制作工作，她将重心转向短视频，同样以培养团队的模式进行。在和博主朋友交流的过程中，徐妍发现大部分朋友都不想管理，只愿意自己打扮得漂亮，粉丝喜欢就够了。她自我反思：“我在时尚博主里做得最好吗？我呈现得最好吗？我最专业吗？答案不一定。但他们不想管公司，我可以管。他们不想解决员工矛盾，我可以解决。”徐妍在同行里有了不可替代的位置，他们有了公司管理难题都会找她，提起徐老师就是“女企业家”。

她制定了一系列详细的守则，会议室贴的是罗辑思维CEO脱不花“关于开会的几个想法”：“无论什么身份，进入会议室就要有腹稿，有准备度，有参与度，关键会议要先有彩排”“会议召集人要对所有硬件设施负责，一旦会议开始就绝不再为设备和场地难题浪费时间”……

刚开始带新团队时，徐妍经常教新账号的负责人怎么去思考背后的故事、传播是什么、用户是什么、自己的工作方法是怎样的。前些天她听小黄瓜晨会时向编辑强调“每天都要想办法让自己不一样，不管穿衣、打扮、言行，不一样才有价值。”她流下了老母亲般的泪水，“直男改造做出了1亿的信息，以前我都没有做出过，小黄瓜说话的时候，我发现我的理念已经渗透到她的思想里面，我很惊讶，这让我非常有成就感。”

这是徐妍自我认知中成功的雏形，至于发展完备的成功，则是未来有一天，她再也不以“徐老师”的身份出现在镜头前，粉丝也见不到她本人。公司的组织日趋完善，各个团队和部门沿着她定下的路、带着她的思想逐渐壮大。她不是总裁，只当董事，下面有不同的公司，自己管自己。

在这之前，徐妍还享受着创业的过程，“一手打造出一个令人喜欢的产品，很开心啊。不管是一个手机壳还是店还是文章。给我放一周假，我还是会想要分享。我知道这些，我就想让你们知道我知道这些。”

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第537期

原标题《深夜发媸 剥离徐老师》

文 / 本刊记者 张明萌 实习记者 刘虹言 发自深圳

编辑 / 孙凌宇 rwzkzx@126.com